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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难想像,日剧《型男主厨三星梦特别篇》已经是六年前的作品,六年后,这部日剧推出了电影版,而且是远赴巴黎拍摄的电影版,预算加倍、格局扩大的电影版《巴黎大饭店》,能够吸引六年前的观众们吗?它却可能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。
尾花主厨(木村拓哉饰)已经成功让餐厅“Grand Maison 东京”在日本夺得米其林三星,如今他最新的梦想,是在巴黎让“Grand Maison 巴黎”同样夺得三星。但号称“美食之都”的巴黎,有太多料理世家与世界名厨盘据霸权,尾花的餐厅目前只有两星的成绩。
而且,人在异乡的尾花始终无法取得顶级食材,同时料理团队在他的高压管理下逐渐分崩离析,在这内忧外患之际,尾花竟然做出了“一年内未得三星就离开法国”的宣言⋯⋯这位天才主厨在一年的倒数计时里,该如何实现他多年的宿愿?
光看片名,《巴黎大饭店》应该是不折不扣的美食电影。木村拓哉应当在群敌环伺下,发想人所想不到的美食创意,煮出会飞天的升龙麺条或哈哈笑包子。但事实上并非如此,尽管剧情的目标确实是木村要努力夺得法国米其林三星,但是,如何创作出一套惊艳米其林评审口味的美食,却不是这部电影的重心。相反的,这部电影的焦点,放在了东京与巴黎之间的遥远距离:日本主厨在法国厨界必须面对的阶级落差,与文化落差。
《型男主厨三星梦特别篇》(图片来源/采昌国际多媒体)
其实早在六年前的《型男主厨三星梦特别篇》里,便可见到这种有异一般料理剧的主题设计:当法国官员质问尾花,他的餐厅里有近半数都是移民,其中可能有人会是恐怖分子,这种质疑令尾花愤怒地揍了官员,导致他遭到逮捕,在法国的三星梦想因此破灭。
很妙的是,电影里睽违法国多年的尾花,又再度回到法国挑战,而《巴黎大饭店》又再次强调了这个主题,身为外国人的尾花不是难民,但他在法国厨界,却依旧得面对隐形的排挤与歧视。
《型男主厨三星梦特别篇》(图片来源/采昌国际多媒体)
《巴黎大饭店》很努力地在大银幕上建构一个法国厨界:所有日本演员都有大量的法语台词,台词数量是近年日语电影里罕见——或应该说,我想不到有哪部日本电影能超越这一部。当然,不是所有观众都能理解法语,无法评断这些日本演员的口音或语调是否正确,但是,至少观众可以感受到他们努力想要表现得自然。其中铃木京香可能是表现最好的一位,因为她的法语不但听起来流畅,而且还能从中感受到台词应表达的情感。
但即便 Grand Maison 巴黎的日本厨师们努力讲法语,他们还是无法与法国厨界打成一片。菜市场的菜商与肉商们,不会为他们保留顶级食材;高档食材商也不愿意将商品卖给他们;美食界不明了,日本厨师要如何比法国厨师做出更代表法国的法国料理?他们不是外国人吗?他们真的理解法国料理的精髓吗?
《型男主厨三星梦特别篇》(图片来源/采昌国际多媒体)
说实话,《巴黎大饭店》的剧情走向并不难猜,你在进电影院前应该就猜得到结局——日剧版其实也是如此。但它有趣之处,是选择了一条跳脱奇观料理公式的路线。尾花挑战三星的最大障碍有两个,第一个层面在于上述他身为异乡人所必经的歧视:而第二个层面在于他自己: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为何有资格获得法国米其林三星,他不确定自己的美食方向,是该以一位“很日本的日本法餐厨师”身分竞争,或该以一位“很法国的日本法餐厨师”身分竞争。
《型男主厨三星梦特别篇》(图片来源/采昌国际多媒体)
尾花可以很法国,他可以跟其他法国大厨一起抢夺法国常用食材,制作法国料理经典菜单;或者他可以很日本,制作法国市场陌生的日本料理,或透过日式料理手法,让顾客熟悉的法国食材产生新滋味。这是一位大厨必备的中心思想,他要如何选择都可以,但他必须做出选择。而电影前半段的尾花大厨,就在这两条道路间举足无措,这连带让他的团队无所适从,不谈这间餐厅会不会夺星,它甚至差一点就关门大吉。
《巴黎大饭店》有趣的第二点,是尾花的选择同时也反映了法国料理的真髓。对《巴黎大饭店》来说,它认为的法国料理,是博大精深的,但同时也是与时俱进的。这个美食之都有悠久的料理历史,但是,它并不因历史而故步自封,相反地,它努力吸收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奇元素,在此兼容并蓄,成为下一代的法国料理,让巴黎厨界能不断获得全新面貌、持久发展。
《型男主厨三星梦特别篇》(图片来源/采昌国际多媒体)
这是编剧黑岩勉的主张,因此他是让《巴黎大饭店》变得有趣的功臣之一,配上冢原亚由子俐落的执导节奏,让《巴黎大饭店》整部电影在大量的想当然耳剧情里,多了一点强烈的个人主张。木村拓哉除了很努力讲法语外(但他的法语台词有些明显看得出迟钝),他的个人魅力并未让整部电影特别加分。
餐饮界本身就有的陈年阶级结构,加上排挤外国人的歧视环境,两者结合在一起,是可以拍出一部充满控诉的批判阶级电影,但毕竟《巴黎大饭店》还是一部日本电影,它告诉观众,日本人在法国有够难生存,但它想讲的也仅只如此。一如 Grand Maison 巴黎虽然有一些有色人种员工与厨师,但重要角色还是及川光博等人饰演的日本角色,这些外国角色甚至连角色名都欠奉。这难免让人质疑,它彰显多元性文化的努力,似乎只是虚应故事。
《型男主厨三星梦特别篇》(图片来源/采昌国际多媒体)
所以,如果你是木村拓哉的粉丝,你未必会因为大半电影时间里木村都在臭脸而喜欢这部电影;如果你是美食电影忠实观众,你可能会因为电影料理不够浮夸而失望。反倒是在法国经营法式料理餐厅的观众(或在台湾经营餐厅的外国观众),也许会对本片感到心有戚戚焉。
《巴黎大饭店》3 月 28 日全台上映。